丹溪之论执其一端,张景岳在《景岳全书》中严厉指出其害人至深,且清代温病学以来,一见热象但用寒凉,其伤阳气甚矣。近代医家郑钦安耗20余年探求医理,穷究《周易》、《内经》、《论》、《神农本草经》,阅读70余部著作方悟出“人身阴阳合一之道,仲景垂法立方之旨”,以阴阳辨证为纲,化繁为简,在元阴元阳上探求至理。《内经》曰:“治病必求于本。”本立而道生。本者,阴阳也。郑钦安在书中体现了阳主阴从的思想,处方多用姜桂附,立起沉疴,起死回生。其所形成火神一派运用姜桂附量之大,令众多医家咋舌,然往往能药到病除。其核心思想就是重阳,即“以扶阳为纲”。
张介宾曰:“火,天地之阳气也,天非此火,不能生万物;人非此火,不能有生,故万物之生皆由阳气。”老子曰:“人法地,地法天。”《周易》又言:“大哉乾元,万物资始,乃统天;至哉坤元,万物资生,乃顺承天。”故坤为乾所统,而乾三连为纯阳之卦,坤六断为纯阴之卦,故阴为阳所统。
《类经·类》曰:“然则天之阳气,惟日为本,天无此日,则昼夜不分,四季失序,万物不彰矣;其在于人,则自表自里,自上自下,亦惟此阳气而已。人而无阳,犹天之无日,欲保天年,其可得乎?”夫冬至一阳生,夏至一阴生,一阴生者,阳气收藏尔,非阴盛于阳也。故《内经》云:“阳生阴长,阳杀阴藏。”当然,阳虽主事,但不能离开阴,否则孤阳不生。人惟得坎中一阳方生化无穷,水中有一阳,方能源清流长,否则毫无生机。水之流动,因阳动也,水之沉静,因阳藏也。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以肾气消长论人之生长盛衰,则女子七七,男子八八。丹溪认为此乃阴气渐衰,其不知阴气渐衰乃阳之渐竭也。正因为如此,人之少年筋骨柔活,精力充沛,至则筋骨解堕,生机将尽,因“阳气者,精则养神,柔则养筋”故也。
医圣张仲景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,撰用《素问》、《九卷》、《八十一难》、《阴阳大论》、《胎胪药录》,并平脉辨证,方为《伤寒杂病论》。取名“伤寒”,其“宗族死亡者,伤寒十居其七”是其一也。寒者,阴也,最易伤阳,而阳者,人生之大宝。《素问·举痛论》所列痛者十四种,因于寒者十有三。故取名“伤寒”,意在告诫后人阳气之重要但易伤。《伤寒论》113方法法神奇,而用桂枝、附子、干姜90余方,《金匮要略》用姜桂附更是俯拾即是,方药精简,而几尽愈天下病。
后世大多医家不察仲景之用心良苦,至清温病学派窥其一斑,后世学者又不详察其情,人人皆知清热解毒。或曰:“当今之世,全球气候越来越暖,人们更容易上火,不用寒凉来制所用者何?”殊不知部分用清热解毒很有效或当时好了,但后来反复发作,何也?阳气渐伤故也。然当今阳气之伤不止于此,不仅多用寒凉,并且大多中西医都喜用,已达到泛滥的地步,而抗生素又属寒凉之品。再者人们多嗜食生冷寒凉,又工作繁忙,肆行房事,非时作息,其由来久矣。故圣人教人收心养性,以养正气。过劳者必然耗伤阳气,而“阳气者,烦劳则张”。阳气过度弛张在外就会慢慢耗竭,更加不能回归本位,藏于阴中。故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早睡,最迟不过子时,因子时一阳生呀,世人不察,夜生活相当频繁,晚上大量运动劳作,过子时后仍不收心令阳气潜藏。阳气耗散太过又加之生发不够,故当今疾病越来越多,且越来越多的亚健康。故《内经》首篇就告知我们养生之道:“法于阴阳,和于术数,食饮有节,起居有常,不妄作劳,方能形与神俱,而尽终其天年。”《素问·四气调神大论》令春夏夜卧(不晚于子时)早起,秋则早卧早起,冬则早卧晚起。吴清忠所著《人体使用手册》告诉人们保健法门有二:一曰早睡早起,二曰晨起按摩心包经,拍胆经。很多人遵此法得以健康,其奥秘便在其重视阳气,呵护阳气。或曰:古人讲“奉阴者寿”,为何?因阳者,躁也,阴者,静也。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,阳易动而脱离本位,故需常静来收摄阳气,使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,故《素问·四气调神大论》曰:“夫四时阴阳者,万物之根本也,所以圣人春夏养阳,秋冬养阴,以从其根,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。逆之则灾害生,从之则疴疾不起。”
“阳气者,若天与日,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,故天运当以日光明。”“凡阴阳之要,阳密乃固”,此先贤已道破天机,吾等当识之,谨之,笃之。
(实习编辑:伍智聪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