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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蟋蟀一样学会自得其乐

  也许是潮湿的缘故,水池底下的墙角边,不知何时传出悦耳的啾啾鸣叫声,因为小时候看过一本连环画叫《蓝色响尾蛇》,起初还以为是响尾蛇来作客,有点紧张,据说这种蛇能发出模拟流水的声音,吸引青蛙和老鼠,让它伺机饱餐一顿。我是怕蛇的,这小小的东西,让人防不胜防,被它亲上一口,那可不是闹着玩的,有性命之虞。小说中把女人比作“美女蛇”,可不是称赞女人的身材苗条,却是形容她的心肠歹毒。

  仔细听了,才知是蟋蟀。只有一只,在角落里叫得起劲,就象开独唱音乐会,引得不远处的草丛里的几只蟋蟀遥相呼应,使我嘈杂的小店平添了一些田园气息。这蟋蟀对生存环境要求不高,也许在路边的草丛中呆得寂寞,才心血来潮,跳槽到我这儿来了,这会儿引吭高歌,莫不是在庆贺乔迁之喜?只听它忽而仰扬顿挫,忽而连绵不绝,忽而寂然无声……听着它的声音,清越而富有韵味,我几乎成了它的追星族了。

  蟋蟀又叫蛐蛐,旧时专门有人斗蛐蛐为戏,甚至有专门的场所供人比赛和赌博,那时却不是比谁的声音好听,也不是比谁的体态优美,而是比谁更勇敢谁胜者为王?于蟋蟀而言,大约是“为荣誉而战”;于蟋蟀的主人而言,大约是“为利益而战”。一只在赛场上称王称霸的蟋蟀,可以为主人日进斗金;一只软弱的蟋蟀,也有可能让主人输得倾家荡产。有的收藏家专门收藏存放蟋蟀的陶罐,一只做工精致的蟋蟀罐,有的价值连城,还有文物贩子要卖到国外去呢。蟋蟀贵比黄金,倒是名副其实的宠物了。

  蟋蟀会唱歌,而且自得其乐,没有掌声鼓励,它照样乐此不疲,就是身陷囹圄,它也面无惧色。我还曾经误把蝈蝈当成蛐蛐,夏天的时候,以为一些商人养在麦桔做的小笼子里,扎了一大堆挂在自行车上,沿街叫卖的就是蛐蛐,它们的叫声响成一片,仿佛黄河大合唱,常有一些小孩子买了吊在门楣上,那悦耳动听的叫声,给燥热的夏夜,增添了几许宁静和悠扬的气氛。后来一位朋友指正说,蛐蛐和蝈蝈是两种不同的虫子,那沿街叫卖的其实是蝈蝈,我不禁深感惭愧。

  蟋蟀大概是天生的乐天派,哪怕在密密的草丛里蛰伏,也会情不自禁地吟唱几声,就象一个快乐的孩子边走边唱,又象是一个歌星在孤芳自赏,有点寂寞,有点清高。蟋蟀不怕被人发现,哪怕是被人囚禁,它依然毫不在乎地浅吟低唱。蟋蟀的歌声是大自然动听的音乐,它让我困惑燥热的心灵,得到片刻的静谧。在月朗星稀的夜晚,听蛐蛐的歌声,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享受,可以让我暂时忘却世俗的烦恼。

  记得小时候走夜路,从外婆家回来,要走将近一个小时的乡间小路,在黯淡的星光下,本来会怕从黑黝黝的地方钻出鬼怪和毒蛇,但是,那一闪一闪的萤火虫,会给我勇气,照亮我脚下的路,而那田埂边草丛里的蟋蟀,一路的歌声,会给我壮胆,陪伴我心无杂念地行走在夜色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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