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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若只如初见

  她把自己的爱情描绘成黄色,“我喜欢温暖的颜色,黄色比较温暖,不像红色那么浓烈,生活中的细节更会让我心生感动,我会觉得温暖。我不会要求生日送我一百朵玫瑰,我会觉得买花给我不如把卡送给我。”

  初春,正午,“来今雨轩”茶社。

  安意如坐在藤椅里,长发飘肩,发梢在阳光里跳着细碎的舞蹈。蓝色的云南蜡染旗袍让她看上去典雅安静,淡淡彩妆勾勒出女人慵懒精致味道。她的美一如她那些文字,婉转悠扬;她的生命亦如她那些文字,暗香浮动……

  从《人生若只如初见》,《当时只道是寻常》,《思无邪》到现在的《陌上花开缓缓归》,安意如将自己的感悟一点点融进书中。那些如低吟浅唱般美丽的文字,给人太多的唏嘘感叹。80后的小女人,心智却如此成熟,患有先天脑瘫,性格却如此洒脱,这一切映衬到她花开般的文字上,点染了时光,就好像好茶遇着了好水,氤氲出安如意特有的味道。

  “其实没有特别地意识到觉得自己与人不同,因为在记事起就知道自己身带残疾。而小时候,因为身边一直有家人保护照顾,也不会觉得生活有多困难。偶尔难受是在街上有小孩学我跛着走路,听到别人喊‘跛子’的时候,觉得非常刺耳,尽管自己知道自己有腿疾,但是这和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你说是不一样的。”

  回忆这些,安如意平静得如同讲别人的故事,她早已经走过这个心路历程,回望只是更清楚地看到这些经历,笑叹一声,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。“父母给了我很多鼓励,告诉我怎样看待这些事情的方法和态度。第一次自己拄着拐杖上街,因为受不了路人好奇审视的眼光,回来大哭。不愿再自己一个人上街,妈妈问我,是想从此以后困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,去哪里都要妈妈扶着,还是自己学会走路,以后能够独自看世界?”

  这些指引促使她坚强起来,直面自己的缺陷,坦然面对别人的好奇目光。原来只是很简单的一句鼓舞:“走自己的路,让别人去说吧。”居然印证了她现在的生活态度。“我们必须学会从别人的目光中(评价)解脱出来,才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平静。就像她新书的名字《陌上花开缓缓归》——人要学会从容。

  已经成为畅销书作家的安意如,对生活的忧患意识一直存在。未如一般人所料的那样沾沾自喜,安意如对目前自己所获得的一切一直心怀谨慎和感恩。

  “母亲从我上初中开始,就不断地告诉我今后的生活会很艰难,告诉我我没有正常人的谋生能力,这成了我很大的心理压力,让我一度对未来有深深的恐惧,一直到自己挣到第一笔稿费时才如释重负。”年少时的安意如也曾担心和恐惧,但她渐渐就给自己定了两个原则:一是认识自己,与其急躁不如安心等待。二是做最好的自己,做自己能够达到的高度。“心理攀比也不是健康的,会让自己觉得非常累,我所学到的,是怎样保持自己心态平和,更好地接受已经存在的东西,而不是沉湎于渴望不可及的幻想当中。”

  现在回头看,安如意感觉所经历的病痛根本不算什么了,“因为已经过了那个阶段,就像爬坡,当你下坡后再回头看,会觉得不过如此。健康的心理是对事情对人抛开了好与坏、善与恶的二元论观点,知道一切是因缘和合的结果,没有恒常。没有特别好的事情,也没有特别坏的事情,20岁认为很重要的,21岁时也许已经变得无足轻重。”

  “人生若只如初见”纳兰容若的这句诗让很多人认识了安意如。

  “文字本身是有脉搏的,你可以透过文字的表面触摸到它的脉搏,‘人生若只如初见’这句诗就像中医切脉一样,切准了无数人的心境,不管时代怎样变,人们骨子里的恒久部分变动是很微小的,几千年来都没有太多的区别。”博采于古典文学的精华,暗合着自己内心流溢出的情绪,安如意把古来的故事化作自己的心情讲出来。读安如意的作品,似乎可以感受出这些文字已经与古人的词句融为一体。

  无斧凿痕迹地表示出她的心思与情绪。而古典文学的气质已经积淀进她的生命中,成为她的一部分。

  “我更喜欢唐诗和汉乐府,它们更符合我渴望自由的心境,古诗十九首那种漂泊的感觉,应合了因身体缺陷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与漂泊感,应合了我内心的某种情结。”当然,安如意并没有沉浸在文字的美丽的哀愁里面,腿疾让她心智早熟,“我觉得伤春悲秋是在一定时期的,16岁伤春悲秋是丁香花般的忧伤浪漫,到了20、30岁还伤春悲秋下去,不得解脱的是你自己。”

  “李商隐,柳永,苏轼,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跌宕,有一些人活得很豁达,有一些人就很消极。比如纳兰容若,生来就是贵族,但是依然不快乐,很多东西是自己心里的结没有打开,如果那时候有心理治疗师,应该会好一些。”安如意为古人找到了“心理问题”的症结。

  然而在对于所谓的不羁狂放的看法,她觉得一方面一定不要为了去尊崇世俗的某种规则,硬是去埋葬“天性”,磨平自己即使是做成了一些事情,也已经不是你自己得不偿失。但是狂放不羁,也要看自己身处的环境,李白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的狂傲劲儿并不是人人学得来的。一是要有那个环境,二是要有那个机会。

  对于天性和心理健康,安意如这样解读:“其实人一般来说都不会太狂妄,因为现实就像一个装满砂子的盒子,它有一定的规范。人在其中不断被打磨,渐渐人会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。因此不必过于担心有冲突。”

  “半夜12点你郁闷了,不可能去逛大街,但是可以在电脑前把这种落寞和寂寞的情绪表达出来。有时候想喝酒,但是手边没有酒,甚至愤怒得想杀人时,如果懂得用文字去宣泄,就可以舒缓这些行为和情绪。”安意如从文字中找到了缓解自己与生俱来的忧虑感的方法,这让她开始逐渐正视自己的腿疾。

  爱上文字的过程,安意如也是爬过“坡”的,“每天可以看到网络上无数的人发帖子,但为什么大多数的文字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同,主要是他们太执著于自我,认为自己生活中的那点事是独一无二的。其实日光之下并无新事,你所有的事情都是已发生过的,或者正在发生,或者是将来可能发生的,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。人慢慢成熟起来后,我的写作从一开始的自我宣泄,到懂得通过文字去探索一些道理,就好像走在一个山洞里,手中握有一束光。”

  随着新书一本一本地出版,她感觉到有能力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了,她的价值也得以体现,而且追求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一一走出去,到各种城市旅游居住。“旅行非常重要,在这过程中,你会见到不同的人,这些人会改变你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以及改变心情。”“我在旅行的时候,很多人会过来帮我一下,虽然只是小小的,但是会让我心情亮起来,会修复我内心中偏激的那部分。有一天我问自己,是不是我的腿方便了,老天就不把别的痛苦降临到我身上了?我的生活从此就完美无缺了?肯定不会。腿疾正好带来了我心智上的加速成熟,那之后我完全不再把腿疾放在心上,一切都豁然开朗。”

  安意如作品中偶尔出现的“那人”是她现实中的爱情投影。

  她把自己的爱情描绘成黄色,“我喜欢温暖的颜色,黄色比较温暖,不像红色那么浓烈,生活中的细节更会让我心生感动,我会觉得温暖。我不会要求生日送我一百朵玫瑰,我会觉得买花给我不如把卡送给我。”说完这番话不禁大笑的安意如,流露的是理想中与现实中不同的爱情色彩。

  “我心里的爱情没有一个定式,一段感情只有等结束了,才知道它原型的样子。现实中的男友就是我的爱情,身在其中的时候,我会觉得很舒服,生活方面,感情方面包括智力方面都让我感觉这是我需要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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